天高氣爽,白雲朵朵溜過天際。

 

剛結束一件大事的人兒戴著鑲了閃亮碎鑽的大墨鏡,交疊修長的雙腳躺在院裡的椅子上享受著陽光。

 

「老婆大人,鮮果汁來了。」雙手顫巍巍地遞上一杯繽紛的飲品,阿超眼下掛著兩圈黑輪,看著面前神清氣爽的子涵。

 

「乖。」嘴角勾起壞笑,修長的纖指順勢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才接過琉璃杯輕啜了一口。

 

見她暫時將心思放在享受冰涼的飲品,他立刻躲到角落,像小媳婦般偷偷抖著,只差口中沒咬條蕾絲花邊小手帕。

 

昨個兒是他們倆完成終身大事的好日子,正當他想要好好大顯身手,當一回帥氣男主角之時,他的大舅子以及好麻吉兼嫂子,竟雙雙穿著貼身西裝出場,頓時會場金光閃閃、瑞氣千條,誰還管他是新郎倌,大家全把注意力放到氣宇非凡的樂園總經理夫婦身上了。待他好不容易將二人請到角落觀禮,再次整理好儀容,雄赳赳、氣昂昂地準備當全場焦點時,會場的大門『砰』地被全身雪白的美麗新娘及其父親踹開,口中貌似還在碎念著『什麼爛門這麼卡?我讓你卡、讓你卡,看我踹死你。』,當下他便知道,今天婚禮想當男主角是完全沒門了……

 

婚禮結束,他滿心期待的坐在床邊,像色員外搓著手,『嘿嘿嘿』地等著享受洞房花燭夜,殊不知是他反被壓倒,先是這樣折,再來是那樣抝,最後還要求他要像刀馬旦一樣再來個回馬槍。古人都說『春宵苦短』,但他深覺有一半是騙人的,因為他體驗到的是『春宵苦長』,直到天露魚肚白,被榨乾的他才終於得以闔眼入眠,早上起床又全身骨頭痠痛到像要散了似的,可這激烈床笫之事又太過私密無法找人傾吐,有苦難言啊。

 

「廖廣超,你蹲在旁邊做什麼?玩沙啊?」瞟了一眼,在角落抖啊抖的丈夫,她一臉鄙視地問著。「再兩個小時就要出門了,我的行李你準備好了沒?記得我要拿RIXXWA那個32吋的珍珠玫瑰行李箱,這樣才夠我大肆採購。我化妝台那套保養品一定要帶,防曬記得拿那罐粉紅色的,還有……〈以下省略三百字〉。」她一邊喝著果汁,一邊交代著蜜月旅行的行前注意事項,好吧,其實都是她的行李打包注意事項。

 

「遵命,老婆大人。」他苦著臉,用他容量不多的腦袋記著子涵的一切要求。一想到接下來是為期三周的歐洲之旅,他有種預感,一種他即將變成人體購物車的預感。

 

「對了,廖廣超,我爸有交代,這次蜜月旅行回來一定要替他帶個紀念品回來。」

 

「什麼呢?」丈人很少主動開口要求禮物,讓他挺好奇的。

 

「外孫女。要是沒有外孫女,外孫也行。」她拿下墨鏡,朝著他綻開一朵滿懷邪惡的笑靨。

 

「呃……。」當場石化三秒,他頓時喪失語言能力,魂魄飛到九霄雲外,行屍走肉地走回屋內當苦力。

 

嗚嗚嗚,怎麼凡事都跟他想像的不一樣啦?現在連蜜月旅行也變成造人之旅,夜夜被笙歌了,嗚嗚嗚,要是照昨晚那種玩法玩三個星期,還沒搞出人命,他就要先賠上他的命了啊啊啊!

 

老婆大人是惡魔,他們一家都是惡魔,絕對是。

 

唉,悲慘的廖廣超,讓大家為你默哀三秒鐘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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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嗶嗶嗶嗶……』

 

清亮的鬧鐘聲,劃破了早晨室內的寧靜。床上的人兒彈起身,按掉鬧鐘,迅速地洗漱更衣,拿起一旁的背包飛也似的出門去。

 

走在林蔭蓊蓊的校園內,看著穿梭在陽光下青春的身影們,她臉上不禁漾起一抹甜笑。

 

上大學,曾經是她遙不可及的夢想。家境以及病痛讓她當年放棄了升學的機會,每當看到高中同學們的社群軟體分享著大學生活的點滴,她其實充滿了羨慕。現在有了支持她圓夢的新家人,健康有活力的身體,所以她前陣子重拾書本,拚了命地準備升學考試,最終不負所望地考上理想大學。

 

她永遠忘不了放榜那日,在咖啡廳內與過來一起滿室蹦跳的歡愉,畢竟能夠當她小太陽的學妹真是天大的榮幸。她也忘不了青陽及爸爸臉上驕傲的笑意及彎如月牙的眼。此生居然還能有機會實踐大學夢,她真的是三生有幸。

 

她在教室內找了個視線好的位置坐下,摸了摸令人懷念的課桌椅,低頭準備拿出筆記本及筆袋,以展開她大學生活的第一堂課。

 

「同學們,上課了。」悅耳的男聲從講台傳了過來。教室內的學生紛紛抬頭,女同學們很有默契地倒抽了一口氣,一張張青春的臉蛋佈滿了淡淡紅暈,這老師面貌美若天仙,聲音有如黃鶯出谷,好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終於將文具準備好的娜娜,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老師,水靈的杏眼逐漸睜大,粉嫩的菱嘴也越張越開。

 

「我的名字是衛青陽,你們這堂課的講師,同時也是各位的學長。」他在白板上草草寫下姓名,轉身看著台下的學生。「為了早點熟識大家,現在開始點名。」

 

「蔡維尼。」

 

「有。」她決定下課後要去跟老師合照。

 

「藍寧。」

 

「有。」她決定下課後要去跟老師打聽樂園總經理夫人的近況。

 

「林姿姿。」

 

「有。」她決定下課後要去跟老師要簽名。

 

「劉小七。」

 

「有。」她決定下課後要去跟老師要LINE

 

「毛依蘭」

 

「有。」她決定下課要去跟老師要張照片。

 

「楊娜娜。楊娜娜?楊娜娜!」他一臉無奈的望著如同被下了定身術的她,逐漸調高音量。

 

「有!有!有!」好不容易稍稍回神,連忙出聲。

 

現在什麼狀況?小太陽變成她的老師?有沒有搞錯?

 

她突然覺得頭有點昏,這跟她想像的大學生活有落差啊!她原本想要『自己一個人』探索大學生活的美妙啊!想去夜衝、夜唱,參加一堆有趣的社團及活動,當個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大學生啊!要是青陽也進來攪和,那一定會限制東禁止西,什麼都不用玩了啊!

 

她剛剛還聽到後面同學在竊竊私語,說她家小太陽是本校的傳奇學長,大三提畢,一年就在英國拿到碩士,三年取得博士學位。原來她家小太陽怪裡怪氣的中文發音是去了英國求學造成的後遺症嗎?而且他身上老是發出閃耀的光,原來就是那道傳說中智慧的光嗎?

 

「楊娜娜同學,上課請專心。」他嚴肅地用點名冊敲了敲講桌,這小妮子不知道又在想啥,不過學生的本分就是認真上課,分心是絕不允許的。「上我的課,堂堂點名,遲到三次等同一次曠課,二次曠課就跟PASS說再見。另外,上課分心三次等同一次遲到。清楚了嗎?」

 

「是……。」她扁扁嘴,認命地開始了她大學生涯的第一堂課。

 

再見了,她夢想中無拘無束的大學生活。不知道晚上回家向爸爸抗議青陽將控制慾魔爪伸入她的大學生涯有沒有用吼?可是爸爸好像是未來女婿控,嗚嗚嗚。

 

楊娜娜,前途堪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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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星光點點,偌大的純白建物中,空曠廊道竟迴盪著一聲聲淒厲的聲響,來源是某間VIP單人房。

 

「痛死了!!!」顧不得到底看起來帥不帥的人兒,在粉色的床上嘶吼著。

 

「再忍忍,醫生馬上來了喔。」西裝筆挺的男子,神色緊張地緊握著她的手,珠珠汗滴從他額際滑落。

 

「可惡,我要打無痛。」新聞媒體老是誤導生孩子好似很簡單,在公廁隨便就能迸出來。這根本就是殺千刀的痛啊!搞不好比被槍射中還痛!

 

「好、好、好,都依妳。」只要讓他的寶貝老婆減少痛苦,就算要把陣痛全移轉到他身上,他也絕對立刻舉雙手雙腳贊成。

 

「醫生來了,不好意思,請讓讓。」護理師神速的將醫生拉到床邊,開始進行檢查。

 

「這差不多可以推入產房了,我先過去準備,妳們整理一下,趕緊將產婦推過來。」醫生瞥了一眼,便來去一陣風,咻地往產房前進,完全沒有讓子楓開口請求打無痛的空檔。

 

「不好意思,因為產婦之前有要求任何家屬皆不得進入產房,所以請您在此留步。」護理師將亞諾推入產房門內,留下寂靜的廊道與焦慮踱步的子楓。

 

他實在想不透他的寶貝老婆為何不讓他跟進產房,他是多麼地想陪伴在她身邊給她鼓勵,他是多麼地想第一時間就看到他們的孩子。但他不知道的是,亞諾不希望讓他看見自己生孩子血淋淋的畫面,畢竟聽說很多丈夫看完之後餘悸猶存,因此X生活失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耗時一小時,地板都快要被子楓踩出洞之後,產房的門開了,亞諾急急忙忙被推出,一群醫護跟著風風火火地進入旁邊的手術室。

 

「護理師,現在是什麼狀況?」子楓焦急地抓住其中一位拿著文件的護理師,設法釐清目前情況。

 

「杜先生,杜太太懷的是龍鳳胎,因為原先評估胎兒胎位正常,照理能自然產。剛剛卻發生產道過窄,自然產過程極度不順利,醫生研判再拖下去對母親及胎兒都有不利的影響,決定改以剖腹方式接生。麻煩您簽一下手術同意書。」護理師遞出手上的一疊文件,同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不好意思,辛苦妳們了。麻煩請護我妻兒們周全,拜託、拜託。」子楓聽得心驚膽顫,心裡只有滿滿的苦澀。生產果然是一件把命拼的舉動,媽媽們實在太偉大了。

 

「我們一定會盡力,請杜先生耐心等候。」護理師將文件收妥,迅即進入手術室支援。

 

子楓滿臉不安,又開始在走廊上來回繞圈,即便杜琵衛三家人員全到場陪伴他一起等待,試圖舒緩他的情緒,但在他未見到自己寶貝妻兒平安無虞前,他的心有如在懸崖邊走鋼索,一分一秒都充滿著緊繃的恐懼。

 

不知又渡過了多久時間,畢竟對他而言,這種等待度秒如年,緊閉的手術室大門緩緩開啟了一道縫。

 

「哇……。」有如要將手術室門上玻璃震破氣勢的哭聲,隨著嬰兒床被送出了門外,兩個嬰兒同時哭泣的威力果然不是蓋的。

 

「孫女〈子〉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看到寶寶,眼睛立刻放出閃光,登時便巴在嬰兒床邊開始檢查手指有沒有缺,討論孩子長得到底像誰。

 

「護理師,我老婆……」他的一顆心還繫在亞諾身上,掛心著亞諾是否還安好。

 

「來了。但產婦目前麻藥未退,意識尚未完全清醒,所以要馬上推回病房休息。」護理師們再次火速將亞諾推回VIP單人房。「如果有任何問題,麻煩您按旁邊的護士鈴。」

 

護理師們交代完注意事項即撤出病房,而其他人則在嬰兒室看寶寶。

 

子楓握起亞諾的手,在頰邊蹭了蹭。看著她泛白的唇,他著實心疼,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能為她分擔這些痛。

 

「寶貝老婆,辛苦妳了,謝謝妳。」他邊細碎地吻著她的手背,邊感激地說著。

 

亞諾微睜著眼,口中嘟噥著,然而因身體尚虛,聲量細小,難以聽清內容。

 

「亞諾,妳剛剛說什麼?」子楓趕忙附耳過去,諾皇說的字字句句都是聖旨,絕不可怠慢。

 

「第一次生小孩…就吃全餐…我以後…絕對不生了。杜子楓,我、不、生、了!」她聚合全身僅剩的力量,朝著他的耳畔說著,最後一句還是咬著牙吼出來的。

 

「好,全依妳。」他柔柔一笑,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

 

其實,不用她說,他也不捨她再受一次這樣的折磨。亞諾是用來疼愛的,他們一起經歷過這麼多風風雨雨後,從今往後,一丁點的苦痛他都不要她再承受了。

 

他看著熟睡的亞諾,無奈勾起一抹笑,搖了搖頭,他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喂?陳醫生嗎?好久不見,我是子楓,我想預約結紮手術……」

 

他是如此愛她,所以他決定,一輩子都要跟她幸()福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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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後的雷陣雨,沒有任何預兆,瞬間磅礡落下。

 

一抹白影從山坡邊滑落,無視全身沾滿泥濘,雙手仍緊緊摟著懷中的幼小生物。

 

「喵……。」小花貓在他懷裡抖著濕冷的身體,細弱地叫了一聲。

 

「小花乖,妳先在這邊等一下,我馬上去救妳的家人喔。」將小花貓放入車後座的紙箱內,他迅速地再次往山坡奔去。

 

雨水浸濕的泥層太過滑溜,讓他重心不穩,轉眼即將要跟地面來個法式熱吻。

 

「小心!」忽然一雙纖細的手牢牢抓住他,暖暖的體溫加熱了他冰涼的手臂。「你沒事吧?」

 

「謝謝。沒事。」偏過頭,給了初次見面的女孩一個感謝又羞澀的微笑,然後連忙走上土坡,將困在樹叢上方的小黑貓攬入胸口。

 

女孩見到全身發抖的小黑貓,也不顧泥濘會弄髒她的雙足,趕緊將傘撐到高壯男的頭頂,希望能為兩位稍稍避去對流雨的猛攻。待小黑貓安置好在車後座,她已全身宛若落湯雞,隨意一處都能擰出水來。

 

「非常謝謝妳的協助。」哲瑞朝著女孩微微鞠了個躬,低頭瞬間見到她正在滴著水的及肩秀髮,粉紫的洋裝也早已濕透。「我是這附近的獸醫,不嫌棄的話,可以到我診所稍微弄乾妳的衣物。」

 

「沒關係,不用這麼客氣,我還有事情急著要辦,得先離開了。小貓們都平安健康真是太好了。」女孩瞥了手錶一眼,朝著哲瑞燦爛笑了笑,朝著馬路的另一方疾步而去。

 

那天之後,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腦海不時會浮現夏日午後遇到那個女孩的笑容,她的熱心助人不求回報跟他曾經掛在心尖上的那人優點好相似,可是女孩卻多了一絲甜美與特有的可愛氣息。而且不可否認的是,他曾想過是否還有再見的可能,但他旋即嘲笑了自己一番,才匆匆見過一次面,連姓何名啥都不清楚,或許再次相遇時她早已忘記那日午後的相助。

 

「小花、小黑,不可以亂竄,藥罐會翻倒的!」白袍在診間手忙腳亂地展開抓貓大對決,可他人高馬大哪可能是靈活貓咪的對手,最終便以玻璃的破碎聲作為宣判他正式落敗的宣告配樂。

 

『叮鈴。』清脆的鈴聲從屋前傳來,提醒著屋內的哲瑞有訪客上門。

 

「歡迎光臨,請問……」笑臉迎人地快步走向櫃台,一對眼的瞬間,他的內心好似被電流急速穿過,暫時麻痺了他的思考。

 

「是你〈妳〉!」兩人同時驚呼,晶亮的眼眸中充滿了欣喜。

 

「我聽說這附近有一家無國界獸醫開的診所,看診很細心又溫柔,所以才抱著這隻受傷的浪浪來求診,沒想到醫生是你!」女孩捧了一個裝著受傷中型犬的大紙箱。如果醫生是他,那她就放心了,因為確實有如外傳的充滿愛心。

 

「是啊,真的好巧。」他壓抑不住上揚的嘴角,笑瞇著眼接過紙箱,定睛看了看受傷的浪浪。「這些外傷初步研判應該是搶奪地盤等時,打架造成的,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等等我會再幫他作一些精密的檢查,如果不嚴重,上點藥很快就會康復了。」

 

「謝謝醫生。麻煩你了。」女孩漾滿了笑,這次換她朝哲瑞微微鞠了個躬。

 

「不客氣。上次妳也幫過我大忙呢。」他回了她一個如陽光般溫暖的微笑。轉身走入診間準備開始治療程序,卻又赫然回過身。「對了,我是楚哲瑞,請多指教。」

 

一道秋日的和煦微風透過門縫吹入兩人之間,撫開了滿室的笑意,令診間滿地的碎玻璃竟看起來如此可人,調皮作怪的小貓們也不禁趴臥著享受這股暖意。

 

世界上確實存在著專屬於他的命中註定。他的故事,現在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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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來攘往的人群,在四處穿梭,空氣中充滿了各式語言的抑揚頓挫。赫然一群身著短裙套裝的魚貫從門的另一端走出大廳,引起眾人注目。

 

褐髮的女孩眼珠子鬼靈的轉了轉,悄悄溜到隊伍最末,在某個轉角後消失了蹤影。

 

她最親愛的表姊才剛臨盆不久,她現在可忙著要趕去看小姪子、小姪女,才沒有空跟那群同事去唱什麼KTV紓壓,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她轉過身,見到一位中年男子在她身側略帶困窘的朝她出聲。

 

「您好,需要協助嗎?」她掛上職業笑容。這位八成是在機場迷路的遊客吧,熱心助人的好個性讓她暫且拋下私事,先替旅客解決問題比較要緊,畢竟要是耽擱太久錯過班機可就糟糕了。

 

「不是,我只是方才驚鴻一瞥,發現您長得美麗又有特色,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拍戲?我最近有部戲正在籌備中,覺得您的氣質很適合詮釋某個要角。」中年男子竟能面不改色地講完奇怪的問題。

 

「呃……這位先生……我還有點急事,先失陪,不好意思。」小菁頭上掉落無數黑線。這是什麼奇怪的搭訕法?詐騙集團?騙人去拍戲然後劫財劫色不是應該要找可愛的小女生嗎?

 

「不是、不是,您不要誤會,我不是詐騙集團,這是我的名片,拜託您一定要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啊!」奇怪的中年男子追上小菁,朝她手心塞了張名片才匆匆離去。

 

「歹年冬,多瘋人啊……」小菁翻了個白眼,將名片隨意塞入制服口袋,隨即往機場出口飛奔。

 

人算不如天算,結果不久之後,一個無聊的假日,能殺死貓的好奇心讓她打了名片上的那通電話,打發時間去試了鏡,莫名其妙當上了女主角……

 

懇請大家多多支持,三萬英呎先知主演的《我和我的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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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的秋風,撫過潔白的圍籬,為大門的纖瘦黑影送上新生的孤寂。

 

父親前些日子捎來信息,身體微恙將入院動個小手術,今日不克前來。所以應是不會有人來了吧?畢竟他那時曾經錯的如此過分。

 

能這麼快就重獲自由,其實不在他的意料之內。他帶著懊悔的心,將當年的錯誤向檢方全盤托出,但太多證據因年代久遠而滅失,最終只被院方判定了短暫的刑期,更因表現良好獲減刑。

 

「翰昇?」遠方有句呼喊聲,略帶親切的換著他的名。

 

側過身,他看見往日的家人,三三兩兩的朝他迎面而來,這幕超出料想的畫面,令他內心震盪不已,但他下意識壓低了帽沿,快步地往反方向走去。

 

「翰昇,是我們啊!我是子楓。」擔心他沒見到大伙,子楓大步向前,握住了他的手腕。「因為豪叔還在休養中,所以我們就跑來接你了,車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

 

「翰昇,天涼,先喝個咖啡暖身吧。」天叔熱情地朝他手中塞了一杯咖啡。

 

翰昇低著頭不語,他曾深深傷害了他們,但他們卻待他如此親切,他現在好生羞愧,好想就地消失。

 

「咖啡得趁熱喝,冷了就走味了。」鳳姐貼心的提醒著,而柱伯在遠方的車邊開著門等著一夥人。

 

「為什麼…」他不小心將內心的不解嘟噥出聲。

 

「什麼為什麼?」子楓順手搭上他的肩,與他並身同行。

 

「我明明傷過你們,我明明是這麼萬惡的罪人,為什麼你們還要對我這麼好?」他忍不住出聲詢問,畢竟能夠原諒殺人兇手這麼偉大的情操,不是輕易就能辦到的。

 

「即便曾經走向錯誤的道路,但你是我們的家人,永遠都是。」天叔握起翰昇的手,拍了拍手背,慈祥的笑著說。

 

一陣酸楚湧上他的眼鼻,模糊了視線。他以為自己出獄將會一無所有,但原來他還有不離不棄的家人,用無限的包容等著他回頭。他好後悔,後悔當年的自己不懂得珍惜,以至於失去了太多太多。

 

「翰昇,歡迎回來。」柱伯對著他,微微勾起嘴角。溫暖的話語,傳進眾人耳中,大家都笑了。

 

滿地落葉經風吹掃過,留下乾淨的街道。疾駛的車輛將他載往回家那條正確的道路。

 

浪子回頭金不換。繞了一大圈的他,最終還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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